威宁自治县融媒体中心 彭凯

4月7日，威宁自治县双龙镇高山村，村民“老倔马”和乡亲们一道，赶早就扛着农具，走向村边的田土。

正值春耕春种时节，大家一路走，一路谈论着今年“什么新品种产量高”“哪个新品种收益好”。

已经60余岁的“老倔马”还是老样子，听着，笑着，不参与，不作答，到了自家地，默默离开，继续侍弄地里一片青悠的黑小麦。

别看“老倔马”不爱说话，但他种的东西，大家可不敢小瞧。

2021年11月，全国第三次农作物种质资源普查工作全面铺开。威宁因特色优势农作物的多样性，为普查工作提供了许多原生样本。其中，就有来自高山村“老倔马”种植的小苦荞种、黑小麦种、小黄玉米种等多个品种。

“老倔马”名叫马永党。“年轻时，赶上‘土地包产到户’，我成了第一批承包土地的农民。”马永党说。

为了提高产量，十七八岁的马永党曾是村里引进良种的“先锋”。彼时，年富力强的他踏遍贵州山川，甚至远赴云南，带回了几样村里人没见过的新品种：河坝洋芋、“白脚板”洋芋、黑小麦。

有了好种子，就有了高产量。马永党把找来的种子分给大家，吃不饱的穷山窝逐渐变成了产好粮的责任田。

地头上，望着成片的黑小麦，马永党说：“这些都是40多年前我找来种的，长势快、出苗高。不过相比村里不断引进的其他高产作物，现在黑小麦收麦磨面产量就低了，最适合作为牛羊的青储饲料。”

时过境迁，高山村随着高产作物、经济作物的不断引进，村民们的日子越过越红火，曾经的良种，成了大家的记忆。

“几十年下来，已经吃惯了老品种的味道，就坚持种了下来。”马永党说。乡亲敬佩马永党的坚持，也感激老马的贡献，善意地给他起了一个外号，“老倔马”。

不过，马永党的“倔”，无意中留下了宝贵的原生种。

“当时到威宁进行普查工作的专家，几乎遍访了当地30多个乡镇集市，均未找到本地原生的小苦荞种、小黄玉米种等，多方辗转打听才得知马永党还在种。我们终于找到了大山深处曾经‘失落的种子’。”

毕节市农业科学研究所信息中心副主任田井平对当初的苦寻，这样评价。

“作为本地原生品种，小苦荞种与其他品种相比，产量较低，苦味较重，营养价值高但口感不佳，近年已逐步消失在田间地头。”

田井平介绍，不仅是小苦荞，还有小黄玉米、大燕麦、米拉洋芋、河坝洋芋等多个曾经风靡一时的“威宁招牌”，也随着商业育种的开展，新优杂交品种的推广普及，以及种植经营模式集约化、规模化、专业化，正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取而代之的是拥有高量、抗旱、抗虫、抗病等各种优势的新型杂交品种。

“但原生品种的普查，对保护农作物种质资源的多样性，维护农业可持续发展的生态资源环境，促进农作物新品种选育具有重要意义。”

田井平说，其中，“老倔马”提供的小苦荞种，对威宁特产——苦荞种的改良、培优尤其关键。

马永党打小就开始和爷爷、父辈在田间忙碌，小苦荞种的种植经历了代代承袭。

“小苦荞‘胆小’，种植地点一定要远离别家的地，确保不会和其他苦荞品种相互授粉，不然第二年再种就不是原来的品种了。”马永党说，他家的小苦荞地离村有近3公里远。

就这样，威宁当地的小苦荞原生品种在马永党的精心呵护下被保留了下来。

“我们在普查时发现，马永党种植的小苦荞相当于荞麦的一个单支纯系，种植于远离其他品种的山坡顶，没有串粉。这种自留种的方式，保留了威宁特有农作物的种质资源底蕴，也意味着在未来育种时，有培育更好苦荞麦品种的机会。”如今，提到发现马永党的小苦荞种的情景，田井平依然很激动。

如今，“老倔马”家依然种有10余亩小黄玉米、8亩黑小麦、6亩小苦荞。“自从普查专家来了后，才知道原来自己种的东西这么重要，那就继续种，把大山给的宝贝延续下去。”马永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