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田贵东

家里养了一头小牛，健壮活泼惹人喜爱。长到三岁，已如大牛一般。寒假里的一天，艳阳高照。母亲吩咐我趁假日天晴把牛教一教，教会了，来年耕田犁地就不会再为借不到牛而犯愁了。我想也是。每年农忙季节，自家没有耕牛，吃的苦头不少。通常都是等到别家的田地耕完了，才借得牛来耕田，即使如此，还少不得千恩万谢及时送还。不过。说来惭愧，我虽生长在农村，而今已年过而立，教龄十载，且一直当班主任教书育人，但能否把牛教会耕地，心里实在没底。去请教人吧，又拉不下脸面，只好硬着头皮试一试。心想，教会了牛，不但自己方便，说不定还可方便一下乡邻哩。

凭着这股热情，我扛上犁，赶着牛便到地里教牛去。没料到，那头平时挺让人喜欢的小牛竟然很不听使唤，刚把枷担（与犁配套使用的一种弓形农具）放到它肩头，它就如触电般地逃开了，牵过来再上枷，还是如此。如是再三，累得我上气不接下气，大汗淋漓。后来，我索性用绳子把枷担牢牢地捆在牛的肩上，这样，枷担是不会脱了，但牛狂奔乱跳得更凶，几次险些把我摔翻在地，最后，则是以犁被拉断而告终。我一气之下把牛牢牢地拴在一棵大树上，找来一根结结实实的鞭子，准备狠狠地揍它一顿……

碰巧伯父路过。见状，急忙制止了我。说：“教牛哪能像你这样急躁！要讲究点方法，慢慢来，赶明儿我先替你教两天。”

次日，我随伯父教牛。见他先是让牛吃饱喝足，然后，很亲近地给小牛搔痒，又轻柔地用手抚顺牛背上的乱毛，这才小心翼翼地把枷担放到牛的肩头上去，还轻言细语地与牛“交谈”着什么。小牛呢，不但不乱跳乱跑，还伸长脖子让伯父上枷担哩。

上好了枷担，伯父让我拿住牛鼻，在前面牵着，他则在后面稳住犁把，并发出常规“口令”。奇怪，小牛居然很听他的驱使，再不像昨天那样狂奔乱跳了，一来一去，越走越像模像样的。如此，大约教了三个钟头。伯父说：“今天就教到这里，小牛第一次犁地，时间不能太长，太长了容易伤力。”

把牛牵回圈后，伯父还特地冲了一桶淡盐水，又选了最好的饲料把牛喂得饱饱的。小牛吃饱了，喝足了，安详地睡了。

就这样，经过伯父一连几天的调教，小牛现在规矩多了，还能听懂一般的“口令”。我试着去驾驭它，也可以行走自如了。伯父告诉我说：“教牛其实没有什么技巧，关键是先得让牛感觉到你的可亲，信任你，不要急躁，不能粗暴地大叫大吼，更不能凶狠地鞭打。另外，要让牛完全会耕地，不是一两次就能教好的，须耐心地反复教许多次哩……”

听着伯父的话，我不觉一阵脸红耳热。体悟到生活中处处都有学问，决不能自命清高，死要面子，甚至不懂装懂。一事当前，宜冷静对待，切忌简单粗暴。再联系自己十多年来的教学生涯和班主任工作，之所以成绩平平，实乃认知浅薄所致。其实，教牛与育人之间，有许多道理是相通的啊！

回到学校，我激动地记下了自己教牛的经历，以期作为自己教学的一面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