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千年,作为西南通路上的重要节点,贵州在经济、文化上逐渐积蕴。南宋时,北方马道断绝,于是南宋朝廷在西南开设马市,产自黔西北乌蒙山区的好马,经由黔中、黔北,便可进入广西和四川的马市,投入北方战事。
茶马古道,也是一条文化的通路,可见贵州的崇山峻岭,已然逐渐不再成为文化流通、交融的阻碍。元代在贵州设立“站赤”驿站系统,这是贵州第一次被纳入全国的“国道”交通。此时的贵州,已逐渐在国家战略区位里崭露头角。
那么,贵州如何从群山之间的“不争之地”成为“国之藩篱”,在华夏舞台上迎来高光时刻?让我们把时钟拨回到公元1257年——
这一年,正处于南宋与蒙古战事的关键时期。大娄山的天险重地之间,经营播州(今贵州遵义地区)数百年的杨氏土司,与南宋朝廷合力修建起一座雄关联缀的堡垒“海龙屯”,亦有播州义士冉氏兄弟远赴合州(今重庆合川区),筑起钓鱼城遥相呼应,意图依托山势“以步遏骑”,令西南家乡固若金汤。
此后,蒙古大军果然折戟于钓鱼城下,不得不迂回襄阳,另觅它路。并未投入使用的海龙屯,作为一处后来荣膺世界文化遗产的重要堡垒,仿若便是贵州地区此时作为西南咽喉的缩影。
修建了海龙屯的播州杨氏土司,相传是唐代由山西太原入黔。唐代时,中央设置了经制州和羁縻州制度,乌江以南的贵州地域,便主要实行了“地方自治”的羁縻制度,这一兼容并包的特有制度,让贵州的千山万水之间,仪制宽松,居民生活安定从容。
以播州杨氏为代表,此时的贵州,有思州田氏、水东宋氏、水西安氏等众多地方大族,他们在宋代起,就是受命中央统治地方的羁縻家族,元明时期则逐渐过渡为土司家族。在这种承续千年的“地方自治”里,贵州以滴水容蓄之力,不断沉积着自己的底蕴。杨氏土司墓葬群,正是一处此时贵州的文化珍宝。精致的宋瓷与金银器,墓葬里线条流畅圆润的石刻,沉凝着贵州这一段和缓有序的悠悠岁月。
而今年的中国十大考古新发现之一——贵州贵安新区大松山墓群,更是一部活着的“黔中通史”。2192座墓葬(截至2023年1月),并非是什么达官显贵,只埋藏着一位位普通人层层叠叠的生活。但我们却能从朴实无华的生活用具,风格迥异的银饰金妆,有异域风情的宝石玻璃里,看到从两晋一直延续到宋元明时期,跨越1400余年,生生不息的族群交融与多彩汇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