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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道君行早》的村庄叙事

王太军

村庄作为乡土中国的基本单位,一直是中国文人书写的对象。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杜子美诗中的乱世村落,基本上代表了古人村庄叙事的两类指向——精神皈依和现实缩影。现代以来,经由现代性的烛照,村庄叙事的指涉意义愈加丰富,承载着作家的价值判断和审美理想,再现着地域的自然景观和风俗人情。百年新文学,村庄叙事在乡土启蒙、乡土审美以及乡土变革的嬗变中,日益得以丰盈和延伸。党的十八大之后,伴随着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的伟大征程,村庄叙事又有了新的使命,即从小村庄的脱贫振兴映射大时代的发展变化。

由作家出版社2022年12月出版的长篇小说《莫道君行早》,是欧阳黔森脱贫主题文艺创作的新篇章。作品聚焦新时代农村新变和农人新貌,着眼于脱贫攻坚的贵州实践,详细展现了以紫云镇千年村为代表的黔地村寨实现脱贫发展的“蝶变”过程,以村庄的“山乡巨变”呼应全国乡村振兴的时代主题。《莫道君行早》的村庄叙事十分典型,文本中千年村、花开村、红岩村三个村庄,不仅是故事发生的舞台,承托人物活动、提供故事背景,而且是容纳多重意义的场域,深蕴作家对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的思考和情感。

首先,《莫道君行早》的村庄叙事是对脱贫攻坚语境下农村发展的文学处理,在场感浓、纪实度高、故事性强。小说里的紫云镇位于武陵山脉腹地,山高谷深、森林密布,下辖的大小村落星罗分布在群山和森林之间,耕地普遍稀少,地形相当恶劣。这样的环境设定真实对应了黔东地区的地理特征,给人一种文学照进现实的感觉,更遑论千年村、花开村、红岩村的名字直接源于对欧阳黔森报告文学《江山如此多娇》中真实的农村红岩村及其下辖的千年组、花开组的移植,构成一种现实与文学、文本与文本的互文关系。不只是地理环境上的真实,书中着力刻画的驻村书记群体与不尽一致的扶贫脱贫措施,也是有现实原形和被具体实践过的,经过作家走到基层、亲历现场、如实记录,再整合素材、制造冲突、安排故事情节,最终以文学的方式呈现出来,给予读者真实且趣味的阅读体验。

其次,《莫道君行早》的村庄叙事采用了线性叙事与块状叙事相结合的策略。线性叙事是指在叙述过程中按照时间顺序将人物和情节串联起来,清晰讲述故事发生的起承转合。小说在千年村的脱贫书写上设置合理的时间轴,让千年村在基层干部的引领下,如闯关打怪一般经历了“三改三变”“四在农家”、兴建现代农业产业园和丹砂文化街等,动态呈现一个普通村庄从脱贫走向振兴的现实轨辙,逻辑连贯、条理性强,避免篇幅过长造成的线索紊乱。区别于线性叙事,块状叙事打破叙述的连贯性,按照人物、时间或地点来划分叙事板块,不同的“板块”承担各自的叙事内容,但都统摄于同一主题之下。文本在描写三个村庄的脱贫故事时,不同村庄的贫困状况、脱贫方式并不相同,因而采用了“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的叙述手法,形成三个相互独立又紧密结合的叙事板块。三个叙事板块的分开叙述,可以展现黔地因地致贫现象的范围之广、受众之多,引导读者建立对贵州脱贫事业的完整认知。

最后,《莫道君行早》的村庄叙事实现了欧阳黔森从小切口进入宏大叙事的意图,以一个村庄的脱贫故事映衬新时代山乡巨变的宏大主题。小说村庄叙事以小见大的艺术效果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第一,以村庄中典型人物的脱贫经历,贯穿起整个脱贫故事,并延伸到相同情境下更多人的命运变化。作品中离婚索居的丁香在肖百合的关照下,致力于经营农家乐,不仅解决了生计问题,还一跃为千年村先富起来的一批人之一。由丁香的转变,可以看到脱贫攻坚对改善农民生活的真实意义,可以辐射到更多与丁香有相同处境和遭遇的农村妇女的命运。第二,以村庄发展的具体路径勾连起日常与宏大、个别与整体,凸显脱贫攻坚的全国语境。文本中千年村等村庄因发展所产生的土地流转、易地搬迁、产业升级等具体问题,是全国各个地方都可能面对的共识性局面,极易引发读者的情绪共鸣和深度思考,某种程度上具有普适性的参考价值。这种以典型人物和具体村庄的脱贫话语表现脱贫攻坚宏大主题的文学作品,读起来饶有兴味,品起来意蕴深刻。

“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欧阳黔森的《莫道君行早》得风气之先,敏锐捕捉乡村变化、精准把握时代脉搏,生动、细致地展示了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的贵州路径,是作家讲述贵州故事、传播贵州声音的又一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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