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日报天眼新闻记者 陈美伊

5月6日，在贵阳市观山湖区翁贡村海拔1230米的蔬菜基地里，一棵花菜被一只大手摘下，穿上泡沫外衣，放进一旁的筐里。

这一天，它要离开它的主人——基地负责人张义，开启新的旅程。

山间轻柔的风，石上泉水叮咚，脚下深厚的沙壤土，连同有机质细细给养，110亩花菜从移栽到采收，张义全心呵护着它们长大。

“它们是村企合作订单农业的宝贝，预计今年总产值达70万元。有了它们，土地盘活了，村民也不愁了。”花菜整装待发，张义依依挥手作别。

2046公里，31个小时，拉着花菜的货车，一路平稳通畅，向北京驶去。高山、河流，丘陵，而后是宽阔的华北平原。外面景色变换飞快，冷链车里温度正好，花菜们舒适地睡了个好觉。

凌晨5点，车稳稳停下。

“到咯，到咯！”外面一阵喧哗，紧接着“哐当”一声，货箱门被打开，噼里啪啦的脚步声随即涌了进来。

花菜的身体一下悬空，头顶的光线也变得强烈起来。

这里是首衡高碑店国际农产品交易中心，北方最大的农产品流通枢纽，有着京津冀地区最大的“菜篮子”之称。每天来自全国各地的蔬菜在此聚集又迅速离开。各式各样的货车络绎不绝，货箱里各种色块碰撞跳跃。

1车，8吨，高碑店贵鲜美农业发展有限公司总经理方东亮站在车尾，一筐一筐仔细清点。“这批花菜品质不错，个儿真大！”方东亮乐呵着，往微信群里更新到货信息。

天色渐亮。花菜陆续完成装袋，整齐地码放在摊位点。白花花，一片片，脆嫩的茎叶里还藏着属于家乡的泥土香气、雨露芬芳，它们是有机家族的一员，也是贵州蔬菜进京的有生力量。

6点，开市！各摊位开始躁动起来。三三两两的吆喝，熙熙攘攘的人群，客商、批发商、餐馆老板……人流鱼贯而入，摊位前人群一茬又一茬，仿佛大河滚滚奔腾，每个人都被卷入这场清晨的盛宴。

“花菜打哪儿来？”“贵州，今早儿刚到。”

“质量呢？”“放心吧，白白的可好了。”

“行，1000公斤，7点见。”“中！老规矩，每公斤3块6，到了联系！”

“花菜1000公斤备好，‘大个儿’一会儿来取！”挂断电话，方东亮赶忙张罗起来。

“大个儿”是北京二级批发商，专给北京的饭店、超市供货。两人合作七八年，也没打上几次照面。群里看中的，几句话谈妥，一单买卖就成了。

菜场江湖，信任是最昂贵的社交货币。“与其说客户信得过我，不如说是信得过我的眼光。”方东亮从袋里拿起一棵花菜，仔细环视一周，笑呵呵地说：“连着6年往贵州跑，不仅是观山湖区，我们在安顺的紫云自治县、黔西南的兴仁市等地都有合作的基地，一年光是贵州的蔬菜能卖上3000吨。贵州山好水好空气好，种出来的菜还能不好吗？”

临近7点。拐角一阵喧哗，人群飞快散开。一辆三轮车风风火火奔来。

“麻利点儿，装车装车！”方东亮一个健步跳上车斗，两名伙计赶忙上前，你接我应，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七点整。1000公斤花菜整装待发，只等一声号角。

“嘀嘀嘀……”方东亮接过电话，朝着伙计大手一挥。

“发车，进京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