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何把读书学习当做一种生活态度

近年来，习近平总书记在多个场合强调领导干部要加强读书学习，要爱读书、读好书、善读书，比如，他说道，“我爱好挺多，最大的爱好是读书，读书已成为我的一种生活方式。”“读书可以让人保持思想活力，让人得到智慧启发，让人滋养浩然之气。”

我选了三句诗，来聊聊读书这件事。

第一句，叫做“慰我生涯幸有书”。这是近现代大学者吴宓先生的诗句。书是什么？“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从小学到大学，教室里面贴满这一类的语录。严格说不错，人类的知识积累，人之所以为人，有赖于书籍多矣。

刘慈欣的科幻小说《乡村教师》里就说，更高级的外星文明发现，人类这个物种之所以能“在每代之间积累和传递知识”，依靠的除了老师，就是书籍这种“知识传递的媒介”。

我一直认为，“开卷有益”这句成语实在说得有道理。只要肯读，总归能从中得到好处，尽管可能根本看不见。杨绛先生有一段文字，是真正的读书人才能写得出的感受，“我觉得读书好比串门儿——‘隐身’串门。要参见钦佩的老师或拜谒有名的学者，不必事前打招呼求见，也不怕搅扰主人。翻开书面就闯进大门，翻过几页就登堂入室；而且可以经常去，时刻去，如果不得要领，还可以不辞而别，或者另找高明，和他对质”。

最近读到清人管庭芬所著《渟溪日记》，是他在太平天国起事期间的日记，非常耐读。其人寒士，晚年遇上兵荒马乱的岁月，颠沛仓皇地躲到乡间，亲友离散乃至暴毙，加上老病侵寻，的确非常痛苦。尽管如此，他居然仍旧读书不辍，或抄或识，伤时忧世，感喟良多。

比如，管庭芬在抄录《待清书屋杂钞补编》四册完毕后，写下这样一段文字:“忧愤时事，呕血兼旬。病稍愈，日坐卧老屋中，无可散愁，徒手一编，聊以自遣。……夫吾人身无拨乱之才及治生之策，而处干戈扰攘之际，尚役役于此。寒不能为之衣，饥不能为之食，殊甚抱惭。而结习难忘，不能自已。”

杨绛先生在《干校六记》里讲过这样一件事。她跟钱钟书夫妇二人下放劳动，某一天路过菜园，杨绛指着窝棚说：“给咱们这样一个棚，咱们就住下，行吗？”钱钟书认真想了一下说：“没有书。”

杨绛评价道，“真的，什么物质享受，全都罢得；没有书却不好过日子。他箱子里只有字典、笔记本、碑帖等等”。

读这样的文字，让人佩服，他们是真正的读书人。

我辈有幸，生于承平世，长在红旗下，真不知有何理由不去多读几本书。

第二句叫“但解购书那计读”。这是王国维先生《出门》一诗里的句子，下一句是“且消今日敢论旬”。意思很明白，只知道买书，没有时间读，希望珍惜光阴，“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他是一旬都嫌太久，只争朝夕。

我这一代人赶上了改革开放时代，经济起飞，中国的出版社和图书业也随之繁荣，读书人得以沾光分润。别的不说，至少要找书来读，已经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了。

郝明义《阅读的狩猎》一文把人类的阅读分为四个阶段，一是印刷术发明之前，在中国是大约9世纪之前，在西方，是15世纪中叶之前；二是印刷术发明后直至19世纪后叶；三是19世纪后叶到20世纪最后10年之前；四是20世纪90年代至今，网络兴起。阅读的形态发生变化，愈趋便利，问题是，为什么我们还要读书？如何相对比较有效的读书？

这就得说到最后一句诗了，“待饭未来还读书”，是宋代诗人陆游的句子。

我们大概都认可，读书可以提高个人修养，进而推动我们更好地做一个人，干好一份事业。然而，不读书的借口往往随之，而忙是通常的借口，但绝不同意忙了就没时间读书。缺乏整块的时间，完全可以抽各种零碎的时间看书。

陆游的诗里说：“呼童不应自生火，待饭未来还读书。”情景宛然如见，说是自己叫仆僮来生火做饭，却找不到人，只好自己动手，一边等饭熟，一边抽空读几页书。这算是一个有效而且充分利用时间的例子，有那个时间看手机，为什么就没有时间看书呢。

关于没时间读书的问题，容我当一盘文抄公。台湾出版人傅月庵著有《天上大风》一书，其中写道：“人生多庸碌，此事古难全。三国时代的董遇就曾哀叹没时间读书，只能利用‘三余’：‘冬者岁之余，夜者日之余，阴雨者晴之余。’到了宋代，欧阳修要当官，还要写文章，忙得不得了，‘三余’无望，只好致力于‘三上’：‘马上、枕上、厕上也’。……但，马上、枕上、厕上，真能成事吗？这样读，到底能读多少呀？这还是得计算。时代在进步，马上换车上，改成公交车、捷运好了。假设一个人一天搭车15分钟，上厕所也15分钟，睡前到入眠还是15分钟好了，总共45分钟。一分钟读400字，一天就读1.8万字，一星期7天是12.6万字，每页假设500字，则是252页，大约就是一本书的份量了。”

这笔账并不难算，零零碎碎的时间也是时间，利用好了，仍然能读不少书。关键在于，你是不是真做到了，“把读书学习当做一种生活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