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露
遵义一直都在变。从我1988年开始穿梭于遵义的大街小巷起,遵义的变化就植入我心中。
上世纪90年代,遵义这座城很小,所有的繁华与喧嚣都集中在丁字口或以丁字口为中心延伸。那时的遵义人,要是谁到外面见了世面,回家与人说起外面的世界,怕人不懂口里的地名,便说:“那里就像我们的丁字口。”
那时的遵义,就几条从丁字口延伸出去的街道,大十字、步行街都是老城的标志。街边歪斜、低矮、透风的木屋,让我将遵义城里简易的家收进心里。那是我们接受慢慢改变的年代,也是必须拿出高度的热情等待的年代。
在老城碧云路的家中,和文友谈老庄、儒释道,谈卢梭、尼采等等,这种精神的自由,从来没有耽误我们对物质生活的创造与追求。走出蜗居,天地宽广,无论是阳光的明亮温暖,还是小雨的轻寒侵肌,都能助使我们在一杯茶里,闲谈遵义。
到了2000年,我把这个时间段看成我生活在遵义的第二个时期。在香港路宽敞的房子里,餐桌上吃的食物还是从老城来。老城住家的那种“熟味”,是内心的信赖和品质。
熟悉是“熟味”的第一层面,然后是商家摊位以及器皿用到顺手的娴熟,是消费者内心需要的顺畅。因为顺畅,商家给出的服务会超出预期。超出的那一点点,怎么都比欠缺的那一点点高出一截。这10年,内心的那一点点细腻与现实的那一点点粗糙,磨出内心需要的那份好。
凭借对这份好的期待,遵义的变化也在超出我的预期。随着新城拓宽,经历初具规模的框架,到现在一市四区的形神具备。
生活在香港路的10年,是我买遍遵义的10年。在老城协台坝菜市能买到和妈妈味道一样的甜米酒。每年冬季,我都会去买上几斤,贮存在陶罐里,随时取食。
我知道谁家的扣碗是我家餐桌上的一扫光,谁家的鸡和鸡蛋真正来自乡村,谁家的卤牛肉可以时常吃……遵义城一天比一天壮大,它用高楼矗立、区域划分的方式,成为我的“大遵义”,以美食的色香味进入我家,然后滋养着我的每一个细胞。
2010年后,遵义的大让我选择了遵义的一角,与遵义长相守。我看上了遵义的植物园,看上了遵义的四季气候,也品出了些“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真味。
这以后的遵义于我,是“知味”遵义。这个“知味”已不仅仅是家中餐桌上的吃,而是各种与遵义城同在的人生之味。
心情好与不好,走一走植物园,植物生长的那点“新”,让我知道那一天的新变化。看书累了,走一走植物园,眼便在流翠的植物绿意中洗尽昏花。
时间紧缺,走一走植物园,心中便有挤出来的闲暇泡我灵思的碎片成清晰或不够清晰的文字表达。时间宽余,走一走植物园,脚步的慢与快都是我内心知觉的外化写意。
植物的四季也是我们的四季,走一次植物园,如翻一页大书,像收获文字的表达之意一样,我收获植物们的表达。高楼林立的遵义城,因植物园的存在而有了春种夏长秋收冬藏的四季感知。在这样的感知里,城是自然的,自然中的风景变换是小城的变化之美。
在小城与大自然的融合之美中,那个小小的家便是我逃避风雨的老宅,那些吹过我、也吹过那些谁的风,在落叶翻飞处,可以捡拾我的老底。面对我今天的存在,翻得出我昨天的老底,能预知我来日的走向,我的存在才有可碰触的真实。
真实地活着,真实地反省来路,真实地规划来日,应该是我存在的意义。这个意义融入一座城里,便是我和这座城的关系。我们都有这种关系,愿我们都能明白地活在属于自己的城里,用一生的时间慢慢体会我们伸向城市的触角在何处温暖,在何处冷寂,又在何处得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