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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最忆是槐月

■刘海

这20多天以来,贵阳的阴雨天气着实让人着急。眼看着楼下弯道处的那棵洋槐树从发芽到长叶子再到一个个小槐米冒出来,但就是不见雨停。一天天惦记着这一年必要吃一次槐花饭的夙愿,另一方面又在心里安慰自己:相宝山上的洋槐花一般要比楼下弯道处这棵树晚开几天。可不知是什么原因,这20多天的贵阳,不是隔天有雨就是天天夜里要下一阵子,总不见可以晴朗三五日的天气。所以,眼看着楼下洋槐花开了,路经此处芬芳入鼻息,也一天天在等待雨停天晴。

也不知从哪一年开始,自来贵阳安居之后,突然把每年要吃一次槐花饭当成了一件正经的事!每到洋槐树发出新芽,就开始在心里算计着吃槐花饭的日子。从光秃秃的树枝长出几片小小的新叶,再到槐米挂满枝头,这20多天的等待,着实有些漫长。然后就是计算好时间,才好安排某一个休息日里,在花儿开得正好的时候,带上老婆孩子去相宝山采摘一些洋槐花回来。如今来贵阳已经有9年多了,全家采摘洋槐花的活动也基本上年年如此。它几乎成了我以及我们这个小家庭每年一次的祭春仪式,是身处异乡的陕西人的一种忆乡思怀之情。

回想往年这个时节,虽然在清明前后,总会淅淅沥沥地下几场雨,甚至是一阵子。但像今年这种天气的情况,确实还未遇到过。眼看着楼下弯道处的那棵洋槐树上的花朵纷纷飘落,干枯的花蕊与残败的场景,似乎要撕碎一个思乡人的心,如那裂开的花瓣。

难道天气决意违逆人的心,可我却不甘心如此。在槐花彻底败落之前,我试图寻找机会。而每周去花溪校区上课的那两天,或许能实现我的那个夙愿吧。在那只有10多天的花期时间里,有一次我刚刚结束下午的授课任务,随意地散步于校外的道路上,花溪校区的荒滩、沟坎、路边,零零落落地荒长着一些洋槐树。或许是贵阳城区的气温与花溪郊外的气温差异较大,眼看着楼下弯道处的洋槐花都快要败落了,花溪校区郊外的洋槐花却还开得正艳,心里即刻萌生了抓住这个机会,采摘一些回家解馋的念头。但等我实施起来,才发现存在问题。昨夜的花溪又是一场春雨,地面的水痕与无味的花瓣,诱不起肚子里的馋虫。虽然勉强采摘了一些,但雨水洗过的槐花终使人败兴。

第二天回到宝山校区家中,取出那袋雨水浸洗过的洋槐花,扔也不是留也无意,只能看一看花瓣,靠近嗅一嗅气味。当我向老婆诉说了这件事后,她决意从网上寻找途径购买。不到三四天的时间,等我接孩子从学校回来,一盆砂糖拌的槐花饭,一盆盐拌的槐花饭,已经做好搁在厨房的案板上。吃了一盘甜味的洋槐饭,又吃了一些新鲜的生洋槐花,心里的乡味馋虫才算被安慰了下来。

吃过一顿似乎不过瘾,幸好妻子买得多,还有一些搁在书桌上晾晒。不忍它因搁置而干枯或腐坏,趁妻子忙着陪孩子做作业之时,我决意自己做一次小时候妈妈做的那种槐花饭。我将所剩下的新鲜洋槐花倒进盆里,用清凉的饮用水浸泡几分钟,使其更加新鲜而不失水分。然后略微淘洗一遍之后,过滤掉洗水,撒上一些面粉,又撒上一些砂糖,搅拌均匀后,就开始放在甑笆上蒸25分钟。开锅之后,童年的槐花饭就呈现在眼前了。

记得小时候放学回家,看到爸爸带回来满满一竹笼的洋槐花,我们姐弟几个就围在一起,把竹笼里没来得及捋的一串串槐花捋下来,等着妈妈赶紧给我们做槐花饭。有时候一边等,一边嘴里嚼着生槐花,淡淡的清香里浸出一些甜香味。如今想起,那就是童年的味道。不知怎么的,如今人到中年的我,一边在做槐花饭,一边想起妈妈当年做槐花饭的场景,竟没料想到当年的孩子在人到中年时重新回到了父母当年的场景。那个时候,我们是孩子,感受到了做孩子的快乐;这个时刻,我们已是为人父母,感受到了平凡家务的幸福。佛说:人要经历“三生三世”,或许在我们每个人的一生,要历尽孩子的童年、自己的中年、父母的老年才会真正懂得什么是人生的意义吧,又或许人生真是一个又一个轮回。回想自己现在的生活,正在不断走向父母的老年。那么,在一个轮回之后,我又可以见到妈妈了,看到她正在厨房里做着槐花饭,我们姐弟几个围绕着爸爸在捋洋槐花,嘴里还不停地咀嚼着那淡淡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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