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日报天眼新闻记者 舒畅

回到曾经生活过18年的安顺，参加2025屯堡文化大会的北京大学教授、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会副会长、中国鲁迅学会理事钱理群“自有一种亲切感”。他提及屯堡人自外迁徙而来，与贵州“真山、真水、真人”深度融合的历史，让他深感共鸣：“我在南京长大，后赴北京大学新闻系求学，毕业后来到贵州，既把江南与中原文化传递给安顺的学生，也在贵州找到了自己的扎根之地。”

关于屯堡文化的核心意义与价值，钱理群指出，屯堡文化是明代“调北征南”“调北填南”等国家政策的产物，屯堡人在与周边少数民族杂居的过程中，自然传播了国家观念——这应当是屯堡文化对贵州的主要贡献。而屯堡人也从军事武装集团逐渐转变为地域生活集团，个人身份由军人转为农民，最终形成了文化层面国家性、民族性与家族性、地方性的交融，进而成为“家国文化”的典型范例。

钱理群自2005年起参与屯堡文化的调查与研究。“中国经济快速发展，彼时的人们，尤其是年轻人，对自己脚下的土地、土地上的大自然、历史、文化，以及耕耘其上的父老乡亲，愈发疏离与陌生；而由于内在文化与心理的差异，他们又难以真正融入所在地、所在国的文化。”钱理群认为，这使得他们成了失去精神家园的“无根之人”。于是，钱理群与贵州的地方文化研究者们将目光投向贵州地方文化，选择以屯堡文化研究为突破口，并提出“认识脚下的土地”这一人生与学术命题。

如今20年过去，钱理群认为，在当下这个巨变的时代，关注屯堡文化、重新认识“脚下的土地”，更具有世界性的意义与价值。“我们今天就是要用‘脚踏贵州大地，立足全国，走向世界’的视角，去观察、研究、宣传贵州地方文化。”

屯堡文化从“江南”走入“西南”，钱理群认为这一过程构建了“湘黔滇”大通道。“因此，贵州及其文化，便具有了联结中原与西南、维系文化血脉的‘时空桥梁’的意义与价值。这样一座联通‘江南—西南’的贵州文化‘桥梁’，其作用和意义不容忽视。”钱理群表示，在这方面大有文章可做。

钱理群说：“从2005年到2025年，我们都老了；也可以说，在屯堡文化、贵州文化的哺育下，我们成熟了。”在当下的世界变动中，面对不确定性，钱理群又提出了“大变动中求不变”的生命与文化永恒性问题。“我们又发现了地方文化研究的新天地——重新探讨乡村建设与地方文化研究的关系，梳理重建乡村教育的知识谱系。更重要也最根本的是，要从中探寻生命与文化‘变’中之‘不变’。”

对于自己尤为关注的“90后”“00后”年轻一代，钱理群郑重建议：当面临精神困惑，需要进行“价值重建、理想重建、生活重建”时，不要忘记身边的乡土文化资源，要从“土地里生长出来的历史、文化、地理”中寻求“变中的不变”，让自己获得安身立命的确定性与永恒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