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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安新区车田村:整装再出发 2022年02月25日

三岔河、车田河、冷饭河这三条河流环绕村庄,一户名为“小花溪”的农家乐里,既有可口菜肴,又能搞自助烧烤,还有一个玫瑰园,看起来已经掌握了游客的喜好。游船、山洞、古建筑群,这些通常出现在景区的元素,在这个小小的村庄里一个不落。2021年冬季的一个工作日里,我来到车田村。显然,这是贵阳周边一个典型的旅游村寨,似乎与大多数旅游村寨有些许相同,但深入走进村里,好像又有很大不同。

在村委会办公室里,村委会主任张忠平在毫无保留的谈话中向我揭开了谜底。无论从穿着打扮还是面相上来看,张忠平都显得比较年轻时髦,说起话来言简意赅。他无意掩饰这个村庄曾经历过的低谷时刻,直言不讳地告诉我,2018年,原本被列为国家4A级景区的车田村被摘牌,张忠平称这次“摘牌事件”为村里发展的“转折点”。

车田村算是贵安新区最早一批开始发展乡村旅游的村落,2013年就开始投入建设,2015年开门迎客,不久就被挂牌为4A级景区。2007年就开始在国内各大景区中做旅游生意的张忠平,当然也嗅到了这不可多得的机遇,2013年便果断回乡,后来,竞选上了村委会副主任。不过,从一个从业者变为村里的管理者,这种转型对张忠平来说何其之难?村里的人们更不用说,大家纷纷“洗脚上岸”,当起了小老板,可从农耕转向经商,自然也不那么顺利。

游客蜂拥而至,忙着做生意的村民们各人自扫门前雪,只顾得上盯住眼前的利益,村里的环境无人在意,景区内的硬件设施无人维护,短短两三年,来到车田村的游客便开始怨声四起,2018年,就丢了这块“金字招牌”。

2018年,大概是张忠平作为村委会主任最灰暗的时期。那段时间,他特别害怕看新闻,每次打开手机,他总能刷到各种各样对车田村的“差评”:环境恶劣、垃圾遍地、物价不规范、宰客……游客大概彻底厌恶了这样的车田村吧?张忠平心底泛起浓浓的悲哀。可悲哀的情绪无法挽回车田村的声誉,唯有自救才能找到出路。张忠平明白,过去车田村的种种问题,一是由于管理权责不够清晰,二是由于村集体经济太过薄弱,如果村里有一个经营主体接手景区运营,或许便能破掉眼前的困局。

那时,贵安新区正鼓励各村寨将资源转变为资产,由村委会牵头成立公司。这阵风刚刚吹起,几乎所有村寨都在观望,而迫切求变的张忠平把心一横,索性率先在2019年成立了贵州贵安新区美丽车田旅游开发有限公司,由他本人担任法人代表。在外闯荡多年的张忠平当然知道法人代表需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但眼下只有这一条路行得通,他不愿再在埋怨声中低着头过日子了。

村里成立的公司比较特殊,张忠平没有动用村集体一分钱,完全靠资产转化,而村民们也没有任何投入,但所有车田村村民都在公司中占有股份,一旦有了收益,所有人均能得到分红。这种模式在公司运行之初,几乎将压力全部集中在几个主要负责人身上,张忠平深知成败在此一举,他不敢掉以轻心,只能稳扎稳打一步步向前迈进。

很快,在包村干部的引荐下,村里承接了研学团队的接待,顺利赚到了“第一桶金”。张忠平又凭借整改小木屋出租,赚取了公司的“第二桶金”。有了这笔资金后,张忠平打算动真格了。

车田村不仅有三条河流环绕,还有两大湖泊,广阔的水域是发展水上项目的有利条件。张忠平计划用这笔资金购买船只,在村中增设游船项目。此前的两次成功案例,让人们对张忠平的决定再无异议。2020年5月,“五一”小长假到来,车田村购买的船只已经停靠在湖岸边,静静等候游客光临。

“船家,来帮忙拉一下船!”游客的一声吆喝,张忠平和几名村干部便忙不迭地奔向岸边,使出浑身力气,卖力地拉动船只。公司刚刚起步,还没有足够的资金聘请船工,张忠平和村干部们只能亲自上阵。那大概是他2020年中流汗最多的假期。每天清晨五六点,张忠平便和几名村干部来到湖边,女干部拧干抹布,将船只里里外外擦拭一遍,张忠平等年轻力壮的男干部,则干起了苦力活,负责给游客推船、划船、拉船……

那个“小长假”期间,湖潮乡的相关领导干部成了车田村的“常客”,几乎每天都出现在湖岸边。当然,他们并不是来游山玩水的,而是想看看这个新项目能收获怎样的反馈,也想看看车田村的这些年轻人到底能吃苦到什么程度。张忠平和村干部们连日来的艰辛没有白费,3天假期之后,购买船只的成本竟都收了回来。就在公司开始正式运作的这一年里,收入竟达到50多万元!

执着和强硬,让2018年后的张忠平找到了破解问题的方法。当然,他也会使“巧劲”。仅靠区区几位村干部,肯定无法撑起整个车田村的未来发展。他想出了一个简单直接的办法——让村民实现“自治”。张忠平提议,在村中组织成立几个协会,分别为餐饮协会、民宿协会和种植协会。

这些都是针对车田村过去几年暴露出的问题而提出的。当初,村里被游客诟病最多的一个问题,便是农家乐价格不统一、卫生不达标,如果有协会作为引领,村民共同商议,统一定价,互相监督卫生,或许这个问题便能迎刃而解。餐饮协会应运而生,58户农家乐各自派出一位代表加入协会,并推选出一位会长,人们在经营中有了约束,农家乐的生意也逐步见到起色。民宿协会、种植协会的情况大抵也与之类似,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张忠平的时间紧迫,我们这场对话紧锣密鼓地展开,又风风火火地收场。“我经常跟人开玩笑,没见过哪个公司的执行董事天天去给客人拉船、拿着镰刀去割杂草的。”他开了个玩笑,却又顿了顿,像是在自问自答,“那又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得干?话说回来,自己干起来感觉很踏实。”说罢,他便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梯,跳上一辆摆渡车,走访农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