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人间终究灿烂 2022年02月25日

■ 喻子涵

金桥田园

剪下天堂的一角曼妙铺在金桥,秋的黄金,一路回报春夏的蓬勃。打马跑过天空,弹拨那些迷人的丝弦,抚摩那些梦幻的色块,难道不是马尾飘逸的纹路,头顶洒落的蔚蓝,马蹄溅起的云彩?翻开日升月落的日子,彩虹编织大大小小的花辫,长枝短叶间的笑脸深深浅浅,不知绽开多少回美妙的季节。万千怀抱散发万千馨香,万千气象萦绕万千梦想。旋律一直在回荡:“日子总会亮堂,麦子总又再黄。”歌里唱的,既是现实,也是希望。苍天体恤大地,大地体恤民情。人间,终究灿烂。时时刻刻的期待,直到果实满山金黄遍地时,谁是山外稀客,向田园款款而来?

麻翁古屯

麻翁尚在,一座老旧的屯堡,在树荫的虫鸣中叙述着沧桑。黄土越来越黄,青石越来越青。那是时间炼制的肤色。从南门到北门,从东门到西门,古堡的年轮湿漉漉的旋转。再上城墙,视野远比天空悠然,心情远比大地辽阔。远方归远方,繁盛归繁盛。而宁静始终归于宁静。历史的使命是让石头温暖着石头,守着梦和不朽。每一事物,都是人生的启示。每个晨昏,都是生命的接续。沿着麻翁的步子,走进漫不经心的野草和牛群,小道和房门。谁能沿着炊烟继续走下去,就会进入蓝天白云、明月清风。战争远去的时代,石墙的伟大正在于阻隔喧嚣和欲望。一屯自产自销的阳光,不用与谁争夺。

老城概览

小城美,美于水润。贵州多山,山贱水贵。在一条环形玉带上建城,自然是绝美。绝好的肤色、容貌、身段。不信,你看高楼的倒影试试,看水的回眸试试。一湾碧水在城的腰间扭来扭去,你看城的上半身与下半身,妖娆与自信,说不尽的情话,展不尽的风姿。山随水转,城随山立,有足够的魅力,似有神仙牵引。上山观全城,豁然开朗,可称概览。有诗流动如泪奔,是谓饱览。我相信,平塘到处都是有仙气的人,生活在云水间。贵州既贵于水又贵于阳光,而平塘水光山色,满城珠光宝气很富有。不知月光下或下雪时是什么样子,他们有天眼可借来窥视。我估计,最美处你不好意思多看。

山水新城

在这里我发现,没有谁比新城更能识别黄昏与黎明。昨日夕阳西下,它最先束上晚裙告别蓝天,载歌载舞;今晨老城未醒,新城已是金光四射、鸟语花香。平塘新城不是空洞的那种外表的新,而是一轮太极的复原。新旧谐和正是常道,没有谁比新城更有文化的眼力和担当。山水相依,人脉相连,遵循着古训。没有谁比新城更懂阴阳相处的哲学。新城绝非目空一切,旧城无有自暴自弃。当我挥洒朝晖,新城唤醒旧城;当我回收晚霞,旧城牵手新城。没有谁比新城更懂新知旧雨。任何事物都会老去,新城有着旧城相似的一天。天下千百十年有过多少新城名号,却早已见怪不怪,更忌讳谈论名声。我想,除了目光短浅,还出在清高傲慢自欺欺人。没有谁比平塘新城更特别,它的魅力里有我对山水人文的信任。

玉水金盆

千万年弥天大雾,诸天繁星夜洒玉水不为人知。一轮旭日终于破云开天,万万没有想到,金盆投下的地方恰是平塘玉水。谁能领会养鹤山上的摩崖石偈,早已向人道破玄机。隐秘而伟大的造化,不是肉眼所见能够解释清楚。我总希望人间多一些美好的故事,更相信天上总有一双眼睛眷顾着我们。莲花坡上目睹真容,不是每个人都有机缘。要记住,只有心里装着神明的人才能感知神的心思。大地盛开的花,凤凰起居的巢,神仙歌舞之台,梦幻生长之地。银河璀璨它也璀璨,天地旋转它也旋转。神说,玉水金盆无非山水组合,而活灵活现的景象不是每个时候都为你展现。秋冬春夏,雾雪晨昏,信任它的传说就会闪烁它的神韵。你最想来的时候,一定是它辉煌灿烂的时刻。

湿地公园

我来时,风很滋润,光很柔和,树和草很谦逊。有些花一直开着,有些花开了就去干别的,有些花刚又回来。闪光,熄灭,又闪光,歇口气换个装,轮换着舞台和季节。有香味无香味,有颜色无颜色,热情与安静,各有个性。临水而居,居高而望,顺风背风,各有各的风水。遇到少女献上一枝玫瑰,遇上蓬勃男孩,摇一摇花枝逗一逗乐。一双老人走来,送几层绿夹一缕香,再递给孙子一卷三明治。逢着独行者,比如我,一朵向日葵举一盏灯一直跟着,直到我离开湿地公园。想起编织波纹的鱼虾,草丛里的自由乐队,看护林果的鸟,还有那些深情的露珠,维持绿地的草,他们都有正式的工作。他们偶尔向你回眸,偶尔招呼一声,就已经很不错了。向他们敬个礼,我就不打扰他们了吧。

莲花山色

人人都在登山,可不是任何人都登上了莲花山。天下几多莲花山,可不是任何人都登上了平塘的莲花山。平塘莲花山不高,但它的天很高。平塘莲花山不大,但它的目光很远。平塘莲花山就是一枝盛开的莲,山盘坐在水上,人盘坐在山上,“玉水金盆”就铺开在你的眼前。有的人登山却等于没登,有的人没登却等于登了。一座莲花山就是一座水上的佛,知道来与不来、不来即来,也知道来即非来、善与非善。在莲花山,日月升降都是一场宏大的仪式,雨雪风霜都是各种隆重的节日。莲花山上的花草树木都有千万双手和脚,鸟兽鱼虫都有千万双眼和耳。它们聆听天空,抚摩大地。它们是一色的菩提,也是一山的神仙。莲花山是“玉水金盆”的总开关,那把钥匙就在有缘者的手里。

天眼奇观

平塘的一丛青山间,长了一只巨眼,说是观天。我想,从地上看天上,是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天上的事情,岂容一个黑乎乎的七拱八翘的地球知道?从天上看地下,就是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地上哪有天堂和那么多天仙?而恰恰简单与复杂,正是宇宙万物的本体,也是非常之人所为。并且地球长出一颗美人痣,平塘女人都成了美人,这是意想不到的收获。全世界的人都很兴奋去观赏。我也去了,看见的却是另外的奇观。天是什么,我们的家园。天上到处都是我们的弟兄叔伯和近房远亲。只不过年代久远,越走越远。越远越隔阂,互不相识。听说还有人准备发动恐怖的太空战争。其实我们被消灭,或消灭他们,都是一场误会。我想告诉所有人,长出天眼是一种警告。当然普通人,把它当景观看就是了。地上的人天上的人,平心静气,都去里面望一望。天上的风景正是地上人想看的,地下的风景正是天上人想看的。